“把现场封锁，所有人，包括顺天府的衙役，全部到院外等候。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进来！”柳含烟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是！”她身后的玄镜司卫士齐声应诺，立刻行动起来。他们训练有素，分工明确，动作干脆利落，不过片刻功夫，就将包括张烈在内的所有顺天府人员“请”出了书房，并在门口拉起了警戒线。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敢提出异议。
偌大的书房，瞬间只剩下秦风、柳含烟，以及她留下的一名贴身女卫。
柳含烟走到书案前，她没有像张烈那样大大咧咧地凑上去，而是保持着一臂的距离，眼神专注地审视着那枚静静躺在丝绢上的齿轮。她身后的女卫递上一双银质的筷子，她接过，用银箸小心翼翼地夹起那枚齿轮，对着烛光仔细端详。
烛火跳动，在那枚漆黑的齿轮上反射出点点幽光。
“鬼斧神工，不，应该说，非人之工。”她喃喃自语，似乎是在评价，又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即，她放下齿轮，一双冷冽的凤眼再次投向秦风，“你的验尸结论是什么？”
“回千户，死者体表无任何伤痕，口鼻无毒物残留，脏器无病变迹象。但其心脉在极短时间内断裂，西肢百骸气血逆流，最终导致心神崩溃，七窍流血。从表象看，确实是惊厥而亡。”秦风将自己的初步判断说了出来。
“但？”柳含烟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转折。
“但是，”秦风继续道，“导致这一切的，并非自身急症，而是这枚齿轮。”
“哦？”柳含烟挑了挑眉，似乎来了兴趣，“一枚小小的齿轮，如何能杀人于无形？”
“这只是在下的推断。”秦风不疾不徐地解释道，“我推断，这枚齿轮并非凡铁，其内部构造必然极为复杂。当它进入人体后，或许是受到体温或是血液的催化，能在极短时间内爆发出极高的转速，如同一台微小的绞肉机，瞬间从内部破坏心脉。这种源自身体核心的剧痛和异物感，会引发最极致的恐惧，最终导致心神崩溃而亡。其状如急症，却无任何外伤。事后，此物或许会随着血液流动从体内排出，不留痕迹。若非我恰巧在茶杯中发现，此案，恐怕将永远成为一桩悬案。”
秦风的解释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其中夹杂着一些玄镜司都未曾听闻的词汇和理论。
柳含烟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第一次有了些许变化。她审视秦风的目光，也从最初的淡漠，多了一丝凝重。
“你的推断，很大胆，也很有趣。”她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那你认为，凶手是谁？”
“不知。”秦风坦然摇头，“能造出此物，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投放到二品大员的茶杯中，其手段己超乎在下的想象。”
“超乎想象……”柳含烟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在这座京城里，超乎想象的事情多着呢。你一个小小仵作，能看到这一层，倒也不易。”
她的语气，依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评价一件刚刚被发掘出来、尚不知其价值的工具。
“我只是做了我分内之事。”秦风语气平淡，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试探，也能感觉到这试探背后隐藏的巨大风险。
“是吗？”柳含烟缓缓走到他面前，一股混杂着淡淡幽兰和兵器铁锈味的独特气息传来，“可我的人回报，顺天府的第一份验尸格目，结论是‘惊厥暴亡’，是你，力排众议，推翻了它。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这枚齿-轮的？别用‘巧合’、‘运气好’这种词来敷衍我，玄镜司办案，从不信巧合。”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紧紧锁定着秦风，那强大的气场足以让寻常的悍匪都心神失守，吐露真言。她想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究竟是凭借真才实学，还是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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