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樱下闲欢

暖房里的樱花开得正好时，花瓣总爱趁人不注意，簌簌落在萧玦翻书的指尖，或是晚晚捣鼓花肥的瓦盆里。有次晚晚踮脚想够高处那枝开得最盛的，萧玦故意从身后伸手托住她的腰，嘴上却念叨“当心摔成泥猴”，结果被晚晚反手抹了满脸花土，两人在落英缤纷里追着闹，撞翻了角落里的洒水壶，水流蜿蜒过青砖，倒像给这场嬉闹画了道温柔的边界。

廊下的日子也总带着点笨拙的甜。萧玦练剑时，晚晚总爱搬个小凳坐在一旁，要么数他剑穗上的流苏晃了多少下，要么偷偷把他的茶换成加了蜜的，看他喝到时挑眉的模样偷乐；轮到晚晚学做点心，烤糊的糕点总被萧玦面不改色地咽下去，还一本正经点评“有烟火气”，惹得晚晚又气又笑，把剩下的面团揉成小团子砸他，却被他伸手接住，顺势揣进怀里说“留着当念想”。

这些藏在樱影里的细碎时光，没有惊天动地的波澜，却像暖房里恒定的温度，不灼人，却足够把日子焐得软软糯糯。就像晚樱总在不经意间铺满窗台，那些打打闹闹的瞬间，回头看时，早己悄悄酿成了岁月里最清甜的滋味。

暮春的雨总来得缠绵，淅淅沥沥打在暖房的玻璃顶上，像谁在檐下数着念珠。晚晚趴在窗边看雨，手指无意识地描摹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忽然被身后递来的披风裹住肩膀——萧玦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是前几日晚晚勉强算成功的作品。

“当心着凉。”他把糕点塞进她手里，目光扫过窗台上那盆被雨雾打湿的晚樱，“这枝骨朵快开了，等晴了搬出去晒晒太阳。”晚晚咬着糕点头，忽然想起昨夜他借着烛光给花枝修剪枯叶的模样，指尖捏着剪刀时格外轻，倒比握剑时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雨停后廊下积了水，倒映着天光云影。晚晚踩水玩，裙摆沾了湿痕也不管，萧玦无奈地跟在后面，时不时弯腰替她提一提被风吹歪的发带。有只白蝴蝶从暖房里飞出来，晚晚追着它跑，却被门槛绊了下，眼看要跌进萧玦怀里，却见他猛地后退半步，挑眉道：“这次可没花土让你抹了。”

晚晚气鼓鼓地瞪他，转身要走，手腕却被他轻轻拽住。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过来，带着点练剑后的薄茧，却意外地让人安心。“喏，赔你的。”他从袖中摸出个小布包，里面是颗用红绳串着的樱花瓣，大概是前日嬉闹时他偷偷捡的，被压得平平整整，边缘还留着淡淡的粉。

暖房的樱花渐渐落了，枝头开始结出小小的青果。晚晚把那颗花瓣收进妆匣时，听见萧玦在廊下教新来的小仆役打理花枝，声音里带着她熟悉的、藏在严肃底下的温柔。她忽然明白，那些落在指尖的花瓣、被咽下的糊糕、追跑时撞出的声响，原是岁月在悄悄编织一张网，把两个人的日子，轻轻拢在了一起，像暖房里永远不会散去的，带着樱花味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