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审讯室里的血色密码

审讯室的日光灯管像是一只濒死的蝉，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在这狭小密闭的空间里不断回荡。墙面斑驳，剥落的墙皮如同被岁月啃噬的伤口，隐约能看见底下暗红的涂鸦痕迹，给整个房间增添了一丝诡异。角落里的老式挂钟停在某个时刻，指针凝固的姿态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发生过的无数故事。陆振邦坐在铁椅上，双手被手铐固定，金属的凉意透过皮肤渗入骨髓。金丝眼镜被取下后，露出眼尾细密的疤痕，那疤痕像是一条蛰伏的小蛇，随着他的表情微微蠕动。他十指交叉搁在桌上，修剪整齐的指甲轻轻叩击金属桌面，节奏与霍铮口袋里怀表的滴答声渐渐重合，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霍铮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的太阳穴微微跳动，每一次心跳都带着对真相的渴望与对罪恶的愤怒。将现场照片 “啪” 地甩在桌上时，纸张与桌面撞击的声响在寂静的审讯室格外清晰，套牌环卫车的尾灯裂痕在冷白的灯光下狰狞如伤口，仿佛在诉说着那晚的罪恶。“7 月 15 日晚，你在江州钢铁厂仓库安排了什么？” 霍铮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陆振邦低头看着照片，嘴角突然扯出一抹冷笑，那笑容里满是嘲讽与不屑，仿佛在嘲笑霍铮的天真。他喉结滚动间，袖口不经意地滑落，露出半枚褪色的纹身 —— 与危昭然遗书里描述的 “蛇形标记” 如出一辙。这个发现让霍铮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知道，自己离真相又近了一步，同时也意识到，眼前的敌人远比想象中更加危险。

就在这时，监控屏幕突然雪花闪烁，画面扭曲变形，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干扰着信号。技术员冲进审讯室，眉头紧锁，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眼神中充满了慌乱。他的手指在设备上快速敲击，嘴里喃喃自语，试图修复故障。而陆振邦却不慌不忙，正用钢笔尖在桌面上刻划，金属与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中，他慢条斯理道：“霍警官，你觉得江州这座城，是靠证据运转的吗？” 他的语气轻佻，嘴角上扬的弧度带着挑衅，仿佛在向霍铮宣告，在这座城市里，他有着足以只手遮天的力量。话音未落，审讯室大门被撞开，两名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示调令，他们表情严肃，眼神冷漠，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省厅特派员，陆振邦一案需立即移交。”

霍铮攥着门把手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手臂上的肌肉紧绷。他眼睁睁看着陆振邦被带走，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却又无能为力。走廊尽头，陆振邦转身时故意露出衬衫口袋里的信封一角，泛黄的信纸上隐约可见 “危昭然” 三个字。这个细节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霍铮的心头，让他想起望龙岭现场发现的铁桶，每只桶底都烙着同样的烫金标记 ——“振邦实业”。他意识到，这背后的阴谋远比他想象的要庞大、复杂，而自己正深陷一场与庞大利益集团的生死博弈。

深夜的法医实验室，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福尔马林气味，让人闻之欲呕。程拓的病床被推到解剖台前，各种医疗仪器发出单调的嗡鸣声，仿佛是生命最后的哀鸣。霍铮握着他滚烫的手，能感觉到那手上传来的微弱颤抖，皮肤下的血管在灼热中跳动。看着检测仪上微弱的心跳曲线，仿佛随时都会停止，霍铮的内心充满了焦虑与担忧。程拓突然抓住他的衣领，浑浊的眼球布满血丝，眼中充满了恐惧与不甘。“熔炉…… 密码……” 他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喘息。手指艰难地在空中比划，似乎想要传达着什么重要的信息，最终却无力垂落，整个人陷入了昏迷。当护士扯开程拓的病号服，霍铮倒抽冷气 —— 对方胸口布满纵横交错的疤痕，形状恰似钢厂熔炉的剖面图，那一道道疤痕，仿佛是岁月留下的无声控诉，记录着曾经的痛苦与挣扎。

苏砚秋举着紫外线灯冲进病房时，脚步急促，呼吸紊乱，发梢还滴落着雨水。程拓的指甲缝里正泛着幽蓝荧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微光。“是重金属残留。” 她的声音发颤，眼神中充满了震惊，手指紧紧攥着紫外线灯，关节发白。“和望龙岭废渣成分一致。” 显微镜下，那些细小的金属颗粒排列成诡异的图案，经过电脑比对，竟与陆振邦被带走时展示的信封花纹完全吻合。这个发现让两人心头一震，他们知道，这绝不是巧合，而是解开整个谜团的关键线索之一，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己经触动了某些人的敏感神经，危险正在步步逼近。

暴雨再次席卷江州，豆大的雨点砸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上天也在为这世间的不公而愤怒。霍铮驱车赶往程拓栖身的公寓，车轮碾过积水，溅起高高的水花，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白色的弧线。公寓楼破旧不堪，楼道里堆满了杂物，散发着难闻的霉味，墙壁上爬满了青苔，像是岁月留下的斑驳印记。在发霉的纸箱堆里，霍铮找到了一本贴满剪报的笔记本。泛黄的纸页间，2012 年的社会新闻被红笔圈出：“钢铁厂熔炉事故致三人死亡”，照片里遇难者的工牌上，赫然印着 “危昭然”“程拓” 的名字。照片中的两人笑容灿烂，眼神中充满对未来的憧憬，与如今的悲惨境遇形成鲜明对比。而在笔记本夹层，夹着半张烧焦的合影，画面边缘露出陆振邦西装上的袖扣 —— 正是霍铮在审讯室见过的蛇形图案。看着这些，霍铮仿佛看到了当年那场惨烈事故的场景，心中对真相的渴望愈发强烈，同时也暗暗发誓，一定要为逝者讨回公道。

当他返回警局，物证科传来噩耗：望龙岭提取的铁桶全部不翼而飞。监控录像显示，穿警服的人堂而皇之地打开证物室，胸前警号被泥巴糊住，只隐约可见 “037” 三个数字 —— 与霍铮执行过的死刑次数相同。这个巧合让霍铮不寒而栗，他意识到，自己的每一步行动都可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警局内部或许早己被渗透。他冲进档案室，翻出十年前的卷宗，发现所有关于钢铁厂的记录都被替换成了白纸，只有扉页残留着半枚血指纹。看着这空荡荡的卷宗，霍铮感到一阵无力，仿佛自己一首在与一个看不见的敌人战斗，而对方却总能先他一步，将所有证据销毁。

苏砚秋的尖叫从走廊传来。霍铮的心猛地一紧，立刻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当他赶到时，看到苏砚秋正指着电脑屏幕后退，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监控回放里，陆振邦被押解的车辆驶入隧道后，竟凭空消失。隧道出口的摄像头拍到一闪而过的尾灯，裂痕形状与案发现场的套牌车分毫不差，而司机戴着的金丝眼镜，在黑暗中反射出森冷的光。这诡异的画面让霍铮意识到，陆振邦背后的势力强大得超乎想象，他们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玩这种偷天换日的把戏，而自己面对的，是一个精心编织的巨大阴谋网。

“他们在销毁所有活口。” 霍铮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低语。他扯下墙上的江州地图，用红笔将钢铁厂、望龙岭、程拓公寓三点连线，交汇点正是市政大楼。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震，他开始怀疑，市政大楼里是否隐藏着更大的秘密，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是否早己与犯罪集团同流合污。苏砚秋调出财政拨款记录，手止不住地颤抖，屏幕上的数据让她感到一阵窒息。“近五年，环保局对钢铁厂的罚款，最终都流入了一个慈善基金，而基金会法人……” 她将屏幕转向霍铮，照片上的男人正在剪彩，胸前党徽与陆振邦的蛇形袖扣同样闪烁着金属光泽。看到这张照片，霍铮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抑制，他知道，自己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犯罪团伙，更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他们勾结在一起，为所欲为，草菅人命，而自己肩负着揭露真相、匡扶正义的重任。

凌晨两点，整个城市陷入了沉睡，只有雨声在不断回响，仿佛是城市的呜咽。霍铮独自来到市政大楼地下车库，这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地面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墙角结满了蛛网。潮湿的墙壁上，有人用红漆画着巨大的蛇形标记，在昏暗的灯光下，那标记仿佛一条活蛇，随时都会向他扑来。当他打开手机电筒，光束扫过角落的集装箱，里面堆满印着 “振邦实业” 的铁桶，铁桶表面锈迹斑斑，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最顶层的箱子缝隙里，露出半截危昭然的遗书 —— 正是十二封绝笔中的最后一封，信纸边缘被撕去的部分，残留着锯齿状的缺口，与陆振邦展示的信封完美契合。看到这封遗书，霍铮的心跳加速，他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关键证据，然而，危险也即将降临。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掌声。陆振邦戴着崭新的金丝眼镜，从阴影中走出，他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身后跟着数位穿正装的男人，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轻蔑与不屑，浑身散发着压迫感。“霍警官果然聪明。” 陆振邦抬手示意，集装箱顶部突然降下铁网，将霍铮困在中央，“不过你漏算了一件事 —— 这座城市的每一道审批章，都需要用鲜血来盖。” 说着，他掏出打火机，火苗在黑暗中摇曳，当火苗靠近遗书的瞬间，整个车库的应急灯突然亮起。刺眼的灯光让陆振邦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没想到，霍铮早有准备。

霍铮举起藏在袖中的微型摄像机，镜头红灯闪烁，他的眼神坚定而锐利，透露出无所畏惧的勇气。“你在审讯室刻的图案，是打开保险柜的密码吧？” 他的声音充满了自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子弹，射向陆振邦的心脏。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身后的集装箱缓缓打开，里面整齐排列着账本、录像带，以及十二封完整的绝笔遗书，每一封信的落款日期，都对应着钢铁厂发生 “事故” 的日子。这些证据，就像一把把利刃，首指陆振邦等人的罪行。

雨打在车库顶棚上，如同密集的鼓点，仿佛在为这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伴奏。霍铮望着被押走的众人，心中感慨万千。他想起程拓临终前比划的手势，回到医院，他在程拓的病床下找到一个 U 盘，里面是二十年前的监控录像 —— 画面中，年轻的陆振邦将危昭然推入熔炉，而程拓拼死拽住对方衣袖，被高温灼出的疤痕，至今仍在他胸口蜿蜒。看着这段录像，霍铮的眼眶了，他为程拓的勇敢和坚韧而感动，也为危昭然的冤死而痛心。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然而，这场战斗还远未结束，他清楚地意识到，在江州这座城市里，还有更多隐藏在黑暗中的势力，等待着他去揭露，而他，也将继续为了真相和正义，义无反顾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