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凌晨三点的雨丝裹着铁锈味，钻进霍铮与苏砚秋栖身的。桌上摊开的周秀兰账本边角己磨出毛边，泛黄纸页上的字迹在台灯下忽明忽暗。霍铮用镊子小心翼翼夹起半张烧焦的纸片，那是从程拓栖身公寓的灰烬里抢救出来的，隐约可见 “危废处理” 字样。
“这些数字排列很奇怪。” 苏砚秋推了推眼镜，指尖划过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组合。她将笔记本电脑转向霍铮，屏幕上跳动着由字母、数字与特殊符号构成的乱码，“我尝试用普通的日期、金额规律解码，完全行不通。”
霍铮突然抓起水杯猛灌，却发现早己见底。玻璃杯重重砸在桌面，惊得窗外的野猫发出凄厉嘶鸣。他的目光扫过墙上的江州地图，突然抓起红笔，在钢铁厂位置狠狠画圈：“周秀兰说过，二十年前她儿子参与举报排污时，用的是钢厂内部的加密方式 —— 会不会这些数字和钢厂设备编号有关？”
苏砚秋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搜索引擎窗口接连弹出钢铁厂设备型号资料。当她将 “20190714” 这个在账本中反复出现的数字，与钢厂熔炉改造日期比对时，电脑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黑色弹窗占据整个屏幕，血红字体闪烁：“警告：非法入侵”。
“他们在监控我们的网络！” 苏砚秋话音未落，窗外传来轮胎急刹声。霍铮猛地扑向窗户，透过雨幕，三辆没有牌照的黑色 SUV 呈品字形堵住巷口。月光掠过车顶时，他清楚看见挡风玻璃后金丝眼镜折射出的冷光。
“从通风管道走！” 霍铮扯下床单，迅速捆成绳索。苏砚秋却抓起账本塞进防水袋，她的马尾辫在剧烈动作中散开，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这些是唯一的证据，不能丢！” 两人刚钻出管道，身后就传来防盗门被撞开的巨响，混杂着电子设备被砸碎的刺耳声响。
暴雨中，他们躲进一家 24 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暖黄的灯光下，苏砚秋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她打开手机热点，将账本照片发送给远在省城的刑侦专家。霍铮则盯着冰柜里结霜的啤酒瓶，突然想起程拓说过的话 ——“汽修店老板见过尾灯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抓起便利店的公用电话，拨通了那个几乎被打爆的号码。
“霍警官，你还活着啊。” 汽修店老板的声音混着扳手敲击声，“今晚有人来店里找你，开的车和你描述的一模一样。对了，我在报废零件堆里找到个铁盒，上面有和你给我看的照片里一样的编号……”
通话突然中断，只留下忙音在耳畔回响。霍铮握着听筒的手青筋暴起，转头看向苏砚秋时，发现她正盯着手机屏幕，脸色惨白如纸：“专家说，账本里的数字是用钢厂旧设备编号和化学元素周期表交叉加密的，换算出来的…… 是他们这些年非法倾倒危废的坐标。”
远处传来警笛声，红蓝灯光在雨幕中交错闪烁。霍铮知道，这是对方在利用公权力进行围剿。他拽着苏砚秋冲进雨幕，朝着汽修店方向狂奔。积水漫过脚踝，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当他们拐进熟悉的巷道时，却发现汽修店大门敞开，玻璃碎片散落一地，老板蜷缩在角落，额角淌血，手里还死死攥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
“他们…… 拿走了硬盘……” 老板气若游丝，“但这个盒子里的东西，他们没发现……” 霍铮颤抖着打开铁盒，里面是一块带编码的芯片，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 —— 照片里，年轻的危昭然站在钢厂门口，身边搂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两人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
苏砚秋的手机突然震动，是省城专家发来的新消息：“坐标解析完成，其中一个地点就在江州郊外的望龙岭。不过很奇怪，这些数据显示，最近一次倾倒就在危昭然被执行死刑的前夜。”
霍铮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危昭然会被急于灭口。望龙岭下，埋葬的不仅是成吨的危废，更是足以颠覆整个利益链的铁证。他将芯片和照片塞进苏砚秋手中，转身望向巷口逐渐逼近的车灯：“你带着这些去省厅，我引开他们。”
“不行！” 苏砚秋抓住他的袖口，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他手背，“我们一起……” 她的话被一阵密集的枪声打断。霍铮本能地将她扑倒在地，子弹擦着耳边飞过，击碎了墙上的广告牌。广告牌的碎片在空中翻转，映出金丝眼镜男阴鸷的脸 —— 他正举着枪，一步步逼近。
“霍警官，你以为能逃到哪去？” 金丝眼镜男的声音裹着笑意，却比暴雨更刺骨，“望龙岭的泥土，早就把所有秘密都吞得干干净净了。不过，我倒是很有兴趣，看看你还能挖出多少？”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暗处立刻涌出十几个黑衣人，手里的棍棒在路灯下泛着冷光。
霍铮慢慢站起身，摸了摸口袋里那张照片。危昭然的笑容刺痛着他的眼睛，十年前的亲密合影与如今的生死相隔形成残酷对比。他握紧拳头，雨水混着血水顺着指缝滴落：“真相就像雨水，冲刷过后，总会露出本来面目。”
战斗在暴雨中爆发。霍铮凭借警校训练的格斗技巧，与黑衣人展开近身搏斗。棍棒击打在身上的剧痛，反而让他愈发清醒。苏砚秋蜷缩在角落，趁着混乱将芯片和照片藏进垃圾桶底部。当她抬头时，正看见霍铮被金丝眼镜男用枪抵住太阳穴，雨水顺着枪管滑落，在他胸口晕开深色的痕迹。
“动手啊！” 霍铮突然暴喝，眼神中满是挑衅，“杀了我，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就永远别想捂得住！” 金丝眼镜男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就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远处传来尖锐的警笛声。他咒骂一声，推开霍铮，带着手下消失在雨幕中。
霍铮瘫倒在地，看着苏砚秋朝自己跑来。救护车的红蓝灯光穿透雨幕，他却死死盯着望龙岭的方向 —— 那里的夜色下，究竟还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他，又能否在这场与黑暗势力的博弈中，为危昭然讨回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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