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坐在车里,看着医院大楼的方向,指尖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回神。
阿武递过来一瓶矿泉水:“江少,要不进去看看?”
“不用。”江野摇下车窗,让雨水的气息进来,“夏家的人在里面,我们进去不合适。”
阿武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刚才看到贺家父母也来了,好像和夏家的人吵起来了。”
江野的眉峰动了动:“吵什么?”
“听不清,好像提到了什么地……还有交易。”
阿武挠了挠头,“具体的没听清。”
江野没说话,目光重新投向医院。
贺家当年确实有过危机,这事道上都有耳闻,只是具体怎么解决的,没人说得清。现在看来,似乎和夏家脱不了干系。
手机突然震动,是个加密号码发来的消息:“查清楚了,当年贺家资金链断裂,贺夫人又出车祸,是夏家注资救了他们,但条件是贺柔必须嫁给夏景琛,还附带一份阴阳合同,贺家低价转让城南地块给夏家,明面上是双方老人决定的,实则是强买强卖。”
江野盯着那行字,指尖微微收紧。
他就说夏家怎么会这么好心,原来藏着这么龌龊的交易。
贺柔要是知道自己的婚约从一开始就是场交易,会是什么反应?
“把证据发过来。”他回了条消息。
几分钟后,手机收到一份加密文件。
里面是当年的合同副本,还有夏明诚和贺父的通话录音。
录音里,夏明诚的声音带着威胁:“贺老头,要么签字,要么等着破产,你自己选。”
江野捏着手机,指节泛白。
难怪贺柔总说对夏景琛有愧疚,原来她一首被蒙在鼓里,以为婚约是两情相悦,却不知道自己只是家族利益交换的牺牲品。
“开车。”他突然开口。
“去哪?”阿武愣了一下。
“去贺家老宅。”江野的声音冷得像冰,“我要见贺老头。”
贺家老宅在城郊,是栋老式的别墅。
江野抵达时,贺父刚从医院回来,正坐在院子里抽烟,满地黄褐色的烟灰。
看到江野走进来,他猛地站起身,警惕地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江野没说话,将手机放在石桌上,点开了录音。
夏明诚威胁的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响起,像一记记耳光,打在贺父脸上。
贺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忙脚乱地想去抢手机,却被江野按住了。
“贺伯父,”江野的声音很沉,“当年的事,柔柔知道吗?”
贺父的肩膀垮了下来,像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瘫坐在石凳上,捂住脸,声音带着哽咽:“我也是没办法……当时公司账上一分钱都没有,柔柔的妈妈又出了车祸,银行又催得紧,不答应夏家,全家都要喝西北风……”
“所以你就把女儿卖了?”江野的语气里带着嘲讽。
“不是卖!”贺父猛地抬头,眼眶通红,“我以为景琛是个好孩子,会对柔柔好……我以为时间久了,柔柔会喜欢上他……”
“你以为?”江野冷笑,“你问过柔柔的想法吗?她这几年过得有多痛苦,你知道吗?”
贺父低下头,沉默了。
院子里的石榴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像在替他无声地辩解。
“那份阴阳合同,是违法的。”
江野收起手机,“只要我把证据交出去,夏家就完了。”
贺父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恐:“你别乱来!要是夏家倒了,我们贺家也讨不到好!”
“我不在乎贺家怎么样。”江野看着他,目光锐利如刀,“我只在乎柔柔。你要是还有点当父亲的样子,就把真相告诉她,取消这门荒唐的婚约。”
贺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我知道了……让我想想……”
江野没再逼他,转身走出院子。有些事,需要贺父自己想明白,旁人说再多也没用。
回到医院时,己是傍晚。雨停了,夕阳透过云层,在天空洒下一片金红。
江野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
“我不同意取消婚约!”是李婉容的声音,“贺家欠我们的,必须还!”
“当年的事是我们不对,我向你们道歉!”贺父的声音带着疲惫,“但柔柔的幸福不能再被耽误了,这婚必须取消。”
“道歉就完了?”李婉容冷笑,“城南那块地,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还?还有你……”
“住口”,夏明成连忙打断。
“地可以还,但婚约必须取消。”贺父的语气很坚定。
江野推开门走进去,病房里的人都看向他。
李婉容看到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江野没理她,径首走到贺柔床边。
贺柔看到他,眼睛亮了亮,又很快黯淡下去,低下头不敢看他。
“柔柔,”江野蹲下身,声音放柔了些,“有件事,你必须知道。”
他把当年的交易说了出来,病房里一片寂静。
贺柔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嘴唇颤抖着,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真的吗?”她抬起头,看向贺父,眼里满是泪水,“爸,他说的是真的?我的婚约……只是一场交易?”
贺父别过头,不敢看她,声音艰涩:“柔柔,对不起……爸也是没办法……”
“所以这些年,我对景琛的愧疚,我所谓的责任,全都是假的?”贺柔笑了起来,眼泪却止不住地流,“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们蒙在鼓里,还以为自己有多深情……”
“妞妞,你别激动。”夏景琛连忙上前,想握住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别碰我!”贺柔的声音带着颤抖,“夏景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一首对我好,是不是因为这是你爸安排的任务?”
夏景琛的脸色白了白:“我……我不知道具体的交易,但我知道我父母帮过贺家……我以为……”
“你以为我是自愿的?”贺柔看着他,眼里满是失望,“你从来没问过我的想法,从来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嫁给你!”
夏景琛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他确实没问过,因为他以为贺柔对他是有感情的,以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结婚是顺理成章的事。他从未想过,这份感情里藏着这么多不堪。
“够了!”夏明诚猛地一拍桌子,“闹够了没有?不管怎么说,婚约是事实,贺家欠我们的,必须还!”
“我还!”贺柔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地我会让我爸还回去,夏家当年的注资,我们连本带利还!但这婚,我不结了!”
她看着夏景琛,眼神里带着歉意,却更多的是释然:“景琛,对不起,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错了。你很好,只是我们之间掺杂了太多别的东西。”
夏景琛看着她,突然笑了笑,眼底却像蒙了一层雾:“我知道了。”
他转身走向门口,“爸妈,我们走吧。”
李婉容还想说什么,被夏明诚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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