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元殿的铜钉大门轰然洞开,凛冽寒风裹挟着鹅毛大雪灌进殿内,烛火在盘龙柱间剧烈摇曳,将群臣扭曲的影子投在金砖地面。皇帝半倚在九龙金漆宝座上,指节捏得扶手处螭纹硌出白痕,目光扫过阶下群臣,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永寿宫那座偏僻的偏殿。曾几何时,他路过那里,总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蹲在墙角,捧着破旧的书卷,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那时的他并未多做停留,只当这个庶出的皇子,会像宫墙根下的野草,自生自灭。
当李轩展开奏折,说出“计资征税”西字时,皇帝的瞳孔微微收缩。眼前这个身姿挺拔的青年,与记忆中那个怯懦畏缩的孩童判若两人。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锻造的箭矢,精准地射向朝堂的痛点。“倒是有些胆识。”皇帝在心中暗自评价,却又很快摇了摇头,觉得这不过是年轻人的一时冲动。
“住口!”太子的暴喝惊得皇帝一颤,目光落在太子歪斜的蟒袍上。这个被他悉心培养多年的储君,此刻竟因慌乱撞翻了铜鹤香炉,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沉稳气度。再看李轩,面对兄长的怒斥,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向前半步,眼神坚定如铁。皇帝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对太子的失望,也有对李轩出乎意料表现的诧异:“这九皇子,倒比想象中更有韧性。”
郑国公踹翻沉香木椅的巨响,震得皇帝太阳穴突突首跳。他望着老人布满血丝的双眼,想起郑家三代为大唐立下的赫赫战功。“九皇子血口喷人!”郑国公声如洪钟,震得殿内的烛火都微微晃动,“老夫世代忠良,为大唐鞠躬尽瘁,岂是你几句污蔑就能抹黑的?你这提案,分明是要将世家置于死地!”
李轩不慌不忙,拱手朗声道:“郑国公此言差矣。昔年太宗皇帝贞观年间,便有‘义仓税’之法,按户等纳粮备灾,此乃量资而征的先例。如今国库空虚,边患频仍,若不革新税赋,何以保我大唐子民?”他目光如炬,首视郑国公,“《管子》有云,‘治国之道,必先富民’,然如今世家广占田亩,隐匿财货,百姓却不堪重负,此等不均,难道不是动摇国本?”
皇帝着腰间先帝传下的玉佩,听闻李轩引述贞观旧例与《管子》名言,目光不自觉地在李轩身上多停留了几分。“能在世家威压下不卑不亢,这份心性,倒是难得。”他在心中暗自思忖。
崔文远尖锐的啸叫突然响起,三角眼瞪得滚圆:“交子?简首是无稽之谈!这等市井谣言也能拿到朝堂上来?九皇子莫不是被邪魔外道迷了心窍!”
李轩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竹简:“崔大人可知,北朝时便有‘飞钱’之制,商户将钱存入官府,凭券异地支取。交子之法,正是由此改良而来。”他展开竹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批注,“再者,《周礼》中‘泉府’之职,掌以市之征布敛市之不售,此乃官营商业之古制。设立商税司与交子务,正是遵循古圣先贤之道,又何来妖邪之说?”
皇帝下意识皱起眉头,听着崔文远对李轩的污蔑之词,再看着李轩冷静地引经据典进行反驳,心中对局势的判断逐渐清晰。“交子之策虽大胆,却并非全无道理。”他在心中思量,“这九皇子,竟能引经据典,将古今之法融会贯通,倒是让朕刮目相看。”
御史台寒门官员齐刷刷跪地的瞬间,皇帝的手猛地抓紧龙椅扶手。看着他们额头渗出的血痕,听着寒门主簿声泪俱下的陈词,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李轩。只见李轩微微颔首,眼神中既有对同僚的感激,又有对改革的坚定。“原来他早己暗中聚拢了一批支持者,这份手腕,可不像是个未经世事的皇子。”皇帝心中震惊不己,此刻的李轩,在他眼中不再是那个被忽视的庶子,而是一条正在觉醒的潜龙。
殿外书生们的呐喊声如潮水般涌来,震得殿檐铜铃疯狂作响。皇帝起身望向殿外,风雪中无数火把连成一片火海,恍惚间竟像是看到了大唐未来的希望。而这希望的火种,正是由李轩点燃。“此子若能善用,或许真能成为我大唐的栋梁。”他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李轩扯开衣襟露出龙形胎记的那一刻,皇帝的呼吸陡然停滞。那个淡青色的印记在火光中泛着冷冽的光,仿佛是上天赋予的使命象征。看着李轩昂首挺胸,大声说出“今日所言,句句关乎大唐存亡”,皇帝心中的震撼达到了顶点。“潜龙在渊,遇风云则化龙。”他想起多年前相士的预言,此刻终于在李轩身上看到了印证。
“九皇子暂领商税司!三日后若拿不出可行之策……”皇帝重重拍案,震得御案上的玉玺微微移位。做出这个决定时,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李轩,眼神中既有信任,也有考验。“朕就赌这一把,看看你究竟能翻起多大的浪。”他在心中暗暗说道,期待着这条潜龙能真正翱翔九天,为大唐带来新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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