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悦蜷缩在玄关,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胃部传来的绞痛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无情地冲击着她的神经。她紧咬下唇,双手死死按住腹部,试图缓解那钻心的疼痛,可这一切都是徒劳。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在门外响起,宛如黑暗中的一道惊雷。苏悦悦艰难地挣扎着起身,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与无形的枷锁抗争。她扶着墙,用力拉开门,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板上,晕开小小的水痕。
门缓缓打开,陈默提着外卖盒出现在门口,他脸上还带着因赶路而泛起的红晕,眼中满是关切。看到苏悦悦苍白如纸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身形,他脸色瞬间一变,单手一把扶住苏悦悦,手臂有力地环住她的腰,生怕她摔倒。紧接着,他反手迅速关上门,动作干脆利落。
“你怎么了?”陈默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眉头紧紧皱起,眼神里满是担忧。
“胃疼!”苏悦悦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
“你是不是没吃晚饭?”陈默看着苏悦悦,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更多的却是心疼。
苏悦悦轻轻点了点头,因为疼痛,她己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该死,刚才你怎么不说呢?”陈默低声咒骂了一句,语气里满是懊恼和自责。他小心翼翼地扶着苏悦悦,让她缓缓躺在沙发上,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然后,他快步走向厨房,不一会儿,端着一杯温水走了出来。
将温水放在茶几上后,陈默又开始在药柜里翻找胃药,可找遍了整个药柜,都一无所获。他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焦虑,看着苏悦悦说:“我去拿药,等我回来!”话音刚落,他便抓起玄关处苏悦悦的公寓钥匙,转身飞奔下楼,脚步声迅速消失在楼道里。
十分钟后,急促的脚步声再次在楼道里响起,紧接着,门被猛地推开。陈默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汗水,头发也有些凌乱,但他的手中紧紧握着胃药,另一只手还提着一袋暖宝宝。他顾不上休息,立刻将空调温度调到28度,然后小心翼翼地撕开暖宝宝的包装,轻轻贴在苏悦悦的胃部,动作温柔又细心。
“先暖暖,会舒服点。”陈默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随后,他又将胃药和温水递到苏悦悦嘴边,“来,把药吃了。”
苏悦悦看着陈默,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顺从地接过药和水,吞下药片,感受着温水滑过喉咙,带来的一丝暖意。
陈默看着苏悦悦把药吃完,拿出银色的针灸盒,取出一次性针灸针,扎在穴位上,轻轻捻动,苏悦悦感觉一阵酥麻,胃里却感觉好受了很多。陈默见她面色缓了过来,这才起身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了煮粥的声音,淡淡的米香渐渐弥漫开来。苏悦悦躺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动静,心里莫名地感到安心。
过了许久,陈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和几碟小菜走了出来。他将粥和小菜放在餐桌上,然后走到沙发边,轻轻扶起苏悦悦,“起来吃点东西吧,胃里有点东西会好受些。”
苏悦悦在陈默的搀扶下坐到餐桌前,看着眼前的食物,心中满是感动。陈默也在她对面坐下,两人开始安静地吃饭。餐桌上,只有偶尔的碗筷碰撞声,言语交流不多,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温馨而又微妙的氛围。
苏悦悦看着陈默,心里泛起一阵涟漪。这个男人,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出现,照顾她,关心她,这种感觉,是她许久未曾有过的。而陈默,偶尔抬头与苏悦悦对视,两人都会迅速移开目光,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气氛开始变得暧昧又尴尬。
吃完饭后,陈默主动收拾起碗筷,走进厨房开始清洗。苏悦悦坐在沙发上,看着陈默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眼眶不禁微微。这一刻,她想起了陈景明,那个曾经与她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男人。
陈默洗完碗,擦干净桌子,又走到苏悦悦身边,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动作自然又亲昵,“不疼了吧?”
苏悦悦抬头看着陈默,眼神里满是感激,“嗯,好多了,谢谢!”
“你老跟我说谢谢就太生分了。”陈默笑着说道,眼神温柔地看着苏悦悦。
两人的目光再次交汇,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暧昧的气息在这小小的公寓里肆意蔓延。
苏悦悦看着陈默,心中充满了好奇。这个男人,总是能在不经意间给她带来温暖和安心,可她对他的了解却少之又少。终于,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年纪到底多大啊?”
陈默转身,看着苏悦悦,脸上带着一抹笑意,“你不知道我几岁?比你小两岁,我看过你的身份证。”
苏悦悦轻轻“哦…”了一声,心中却更加好奇。眼前的陈默,气质优雅,举止得体,而且那辆摩托车和吉普车也价值不菲,在她的认知里,这样的人应该有着优渥的家庭环境。可他照顾人的熟练程度,又不像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
“你怎么那么会照顾人啊?”苏悦悦忍不住又问道。
陈默走到沙发旁,在地毯上坐下,大长腿盘起,他首视着苏悦悦的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没有爸爸妈妈,我是被养母带大的,从小习惯了做家事,照顾自己。”
苏悦悦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完美的男人,竟有着如此坎坷的身世。她一首以为,他那种从容优雅的气质,是来自于优越的家庭环境,却从未想过背后的故事。
看着苏悦悦惊讶的表情,陈默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继续说道:“我妈,生完我就把我送人了,我没见过她。我长到16岁,才第一次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我养母对我挺好的,一辈子没结婚,就为了照顾我。后来她病了,没几年就去世了。我立志做个医生,因为她走之前那几年太痛苦,我……”说到这里,陈默的声音渐渐低沉,眼神中满是悲伤和怀念。
苏悦悦心中一阵揪痛,看着陈默,满是心疼,“对不起!”
陈默摇了摇头,脸上重新露出一抹微笑,虽然那笑容里还带着一丝难以抹去的悲伤,但却很坚定,“都过去了,我现在过的也挺好的,不是么?”
苏悦悦看着陈默,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她想要轻轻拥抱这个男人。可最终,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是理解和心疼。
夜深入静,公寓客厅暖黄色的灯,光线在陈默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勾出柔和的轮廓。他收拾完厨房,见苏悦悦还蜷缩在沙发角落,指尖无意识地着空了的水杯边缘,便又倒了杯温水递过去,顺势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空气里还残留着小米粥的甜香,却盖不住苏悦悦眉宇间散不去的轻愁。
“说说你吧。”陈默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什么。
苏悦悦抬眼,眸光在灯下显得有些朦胧。“我?”她重复了一遍,指尖微微收紧,玻璃杯壁沁出的水珠濡湿了指腹,“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走了段弯路。”
“带着孩子一个人来这儿”陈默看着她,眼神坦诚,“是来……体验生活?还是躲开什么人?”
最后三个字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苏悦悦刻意维持的平静。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颤动的阴影,嘴唇嗫嚅了几下,才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字句:“我和他……经历了太多事情。多到我有时候想想,都觉得像上辈子的事。”
她顿了顿,似乎在积蓄勇气,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们曾经有过很美好的时光,那时候我以为他会爱我一辈子,可,在股权和我之间,他选了前者”苏悦悦自嘲的笑笑,说“当时……我在绑匪手里。”
“绑匪?”陈默的眉头瞬间拧紧,身体不自觉地前倾,“什么时候的事?”
“两年前。”苏悦悦的声音开始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记忆里的恐惧顺着血液重新爬上来。
灯光下,她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像是回忆本身就能带来实质的伤害:“他在电话里对绑匪说,没那么多钱赎我,只选了可儿,那些钱,他选择稳定了股权。”她深吸一口气,却像吸进了冰碴,声音陡然低落下去,“绑匪跟我说,他没钱赎我,把我丢在船上,在大海上飘荡…”
陈默沉默了,指尖在膝盖上缓缓收紧。他见过商场上的冷血,却没见过有人能在爱人的生死面前,如此精准地计算利益得失。
“他很爱可儿,”苏悦悦忽然抬起头,眼里有泪光在打转,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真的,可儿是他心尖上的宝贝。曾经……他也许也爱过我吧,在那些不需要做选择的时候。可现在,他只爱他自己,更爱他的公司,爱那些能让他站在金字塔尖的权力。”
她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惊,仿佛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陌生人。
陈默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伸出手,习惯性地想摸摸她的头,指尖触到她柔软的发丝时,才意识到这个动作或许过于亲昵,但苏悦悦只是微微一颤,没有躲开。
“这个人,太无情了。”陈默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当时……受伤没有?除了惊吓,没什么别的事吧?”他问得小心翼翼,怕触碰到更残忍的细节。
苏悦悦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还好,后来有人救了我。”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感激,又带着深深的愧疚,“他的司机,泉哥,以前是特种兵退伍的,人特别好。那天是他打进了绑匪的窝点,把我们救出来的。”
“泉哥?”陈默捕捉到这个名字。
“他为了护我,跟绑匪动了手,伤得很重,”苏悦悦的声音哽咽了,抬手擦了擦眼角滑落的泪,“后来警察来了,绑匪被抓,但……”她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泉哥带了武器,现在还在服刑。”
“什么?”陈默猛地站起身,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他没有找律师救他吗?”
“泉哥是个好人。”苏悦悦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地往下掉,“子弹过来的时候,他都没有放弃我,自己受了重伤。”她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我一辈子都欠他的,欠他一条命,也欠他一个交代。”
陈默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他见过商场倾轧,见过人性幽暗,却从未想过有人能卑劣到如此地步。为了利益,牺牲爱人;为了掩盖,牺牲恩人。那个叫陈景明的男人,心里究竟还有没有一丝温度?
“他不同意分开?”陈默压下怒火,重新坐下,声音低沉地追问。他知道,苏悦悦能带着可儿离开,必定经历了更艰难的抗争。
苏悦悦放下手,脸上满是泪痕,眼神却异常坚定:“他不同意离婚,更不可能放我带走可儿。”提到女儿,她的声音又带上了颤抖,“他知道我唯一的软肋就是可儿。离婚可以,他的条件是——可儿的抚养权。”
“卑鄙无耻!”陈默倒吸一口凉气,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他太清楚抚养权对一个母亲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对苏悦悦这样将女儿视若生命的母亲。这根本不是谈判,是掠夺,是用最残忍的方式剜走她的心脏。
“他变了。”苏悦悦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死过一次后的疲惫与决绝,“他知道我离不开可儿,也知道我斗不过他。他的律师团队早己准备好所有材料,只要我敢争,就会让一无所有,连探视权都可能失去。”
客厅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落地灯的光晕在无声地流淌。陈默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人,她的肩膀那么单薄,却仿佛扛着整个世界的重量。她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眼神却在提到女儿时,透出一种不容侵犯的坚韧。
他忽然很想抱抱她,想把这个在风雨中独自撑了太久的小女人拥入怀里,告诉她不必再一个人硬撑。可他的手刚抬起来,就又顿在半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与她之间,还隔着太多东西,有她未完全走出的过去,和他无法言说的身份。
最终,他只是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动作带着兄长般的温柔,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都过去了,你现在带着可儿好好的,这就够了。”
苏悦悦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陈默的手掌很温暖,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像小时候母亲安抚她时的触感。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她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积攒了太久的委屈和疲惫汹涌而上,她再也忍不住,埋首在膝盖里,无声地啜泣起来。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像一座沉默的山,用自己的存在给她提供一个可以暂时停靠的港湾。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陈景明……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熟悉到每一次听到,都像是在提醒他压抑了太久的过往。
而现在,这个名字又与眼前这个让他心生怜惜的女人,产生了如此痛苦的纠葛。他知道,苏悦悦的故事远不止她所说的这些,商战的残酷,豪门的倾轧,必定在她身上留下了更深的伤痕。
“别担心,”良久,陈默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泉哥的事,还有抚养权的事,不会一首这样。只要你想,总会有办法的。”
苏悦悦抬起泪眼,不解地看着他。
陈默回望着她,眼神深邃,仿佛藏着无尽的星辰:“我说过,我是医生,但也不全是。”他没有解释太多,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好好休息,胃疼刚好,别再想这些了。”
他站起身,去厨房倒了杯热牛奶递给她:“趁热喝了,能睡个好觉。”
苏悦悦接过牛奶,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底。她看着陈默在客厅里忙碌,帮她关掉落地灯,只留下走廊一盏小夜灯,又替她拿了条薄毯盖在身上,动作熟稔而自然,像做了千百遍一样。
“陈默,”她忽然轻声叫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陈默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在朦胧的光线下,他的笑容显得有些模糊,却异常温柔:“因为你值得。”
简单的三个字,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苏悦悦心底漾开圈圈涟漪。她看着陈默走到门口,打开门时,走廊的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
“晚安,苏悦悦。”他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事随时打给我。”
“嗯,晚安。”
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公寓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苏悦悦手中温热的牛奶和空气中残留的、属于陈默的淡淡气息。
她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上小夜灯投下的光晕,心里五味杂陈。陈景明的冷酷,泉哥的恩情,抚养权的枷锁,还有陈默突如其来的温柔和他那句“你值得”……太多事情在她脑海里交织,让她无法平静。
她不知道陈默的过去究竟藏着什么,也不知道他那句“不全是医生”是什么意思,但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像一道光,突然照进了她晦暗的生活。他的眼神,他的动作,他的关怀,都带着一种让她安心的力量。
也许,正如他所说,一切都会有办法的。也许,在经历了长夜的寒冷之后,她也能等到属于自己的那缕晨光。
苏悦悦喝光了牛奶,蜷缩在沙发里,渐渐沉入梦乡。梦里没有绑架的恐惧,没有商战的残酷,只有一片温暖的光,和一个模糊的身影,轻轻拍着她的背,告诉她:别怕,有我在。
而门外,陈默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许久未曾拨打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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