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六没觉得这些话有什么不妥，便直接告诉了石七。
“哦？连地都翻了一遍呀！
没翻出什么宝物金银来吗？我听说很多人家在翻新老宅时都会挖出些宝贝来的。”
石七继续套话。
“我也这么想的，嘿嘿……当时还问来着，但是说没有，没挖出过什么东西来。”何六摇头。
有些判断似乎得到了证实。
石七心中的疑团却越来越重。
要找东西的是谁？曹怀瑾还是曹夫人？好像曹怀瑾的可能性更大些，那他找的是否真的是那个玉盒？和自已的母亲有关吗？
石七这天没有出去。
当曹怀瑾被下人抬着回府时，就见石七不知从哪里晃了出来，正吊儿郎当的倚靠在正院的树下等着他。
本来已经好了些的下面，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连脑仁也疼，头皮都跟着发胀。
伤还远远未愈，却是不敢再卧在家里，已经快两个月没有上朝，再拖上些日子，这个丞相的位置恐怕会被更迭下去。
所以只得忍痛，让人每天搬到轿子里（马车是绝对不敢坐的，因现在的他经不起一丁点点儿的颠簸），抬到宫门口后，再换至椅子上，由人抬上金銮殿。
要说皇帝对曹怀瑾还是很关怀的，允许他这样被抬进殿，并被允许全程坐着上朝。
只是那被各种目光洗礼的伤害却是深深扎进了丞相大人的心窝儿里，成为一生不可治愈的伤痛。
最大的受伤是所有人看他的目光与看太监总管向安发的目光已别无二致，幸灾乐祸中带着好奇、探究、怜悯、同情、鄙夷，并不乏畏惧。
而这种畏惧也与从前他完好无缺时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畏惧大相径庭，这是种正常人类对于变态的那种畏惧。
正如石七所言，他的须毛也开始脱落，昨日望着镜中仅剩下不到十根的胡须，他又再次狂躁。
有眼力见儿的管家及时拿出为他准备好的假胡须，并贴心的帮他粘上，望着镜中有着浓密乌黑胡须的“俊郎”男人，突觉扎心。
回头狠狠的给了管家一脚。
最最令人受伤的是，原来只要见到他就恨不得粘在他身上的那些妾室，如今见到他就似见了鬼般，恨不得躲到地缝儿里去。
他恨，恨所有人，恨不得抠下所有用异样目光看他的人的眼珠子，恨不得将所有躲着他的人都揪出来揍的他们跪地求饶，恨不得拔了所有议论他的人的舌头。
当然，最恨的还是毁了他命根儿的他的正室夫人。
令人怄血的是，即使恨不得将那女人活剐了，现在却既不能休了她，更不能要她的命。
全晟都城的人都在看着他，皇帝也在看着他，言官参他的折子已快足一尺高，若这个时候那女人出点儿什么事，他这个丞相恐怕真的就做到了头儿。
“丞相大人安！”石七潦草的拱了拱手。
“你在这里做什么？”对着石七，曹怀瑾仍是那张死人脸。
他想挤出丝笑来的，奈何一想到自已失去的下半身就是眼前这个家伙间接所致，胸腔就有血液在喷射，哪里还能挤出笑来。
“好久没见过丞相大人，想着过来探望一下。”说着关心的话，但石七的眼内却是连一丁点点的热度都没有。
“进来吧！”曹怀瑾竟破天荒的让石七跟进了书房。
书房里有个榻，让下人将他抬放到榻上，曹怀瑾躺靠好，抬手挥退了除石七以外的所有人。
这还是石七第一次进曹怀瑾的书房。
不管怎么说曹怀瑾也是个读书人出身，书房内的各类书籍还真是多到汗牛塞屋的程度。
再有就是各种红木家具、珍宝字画，看起来倒也大气文雅。
大致扫了眼，没等曹怀瑾开口，石七就自顾的找了个椅子坐下来。
看到石七那没个正形的坐相，曹怀瑾皱了皱眉，终是没说什么。
“有话就说。”石七变被动为主动。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所以你回来了这么久也一直没时间和你好好聊聊。”曹怀瑾的开场白显得干干巴巴。
石七：“……”
不接话，就让他干着。
“我知道你对我是有些怨的，以后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会尽量满足你。”
也不知是从未与子女说过如此软乎的话还是别的原因，曹怀瑾的语气很是生硬。
“你为什么娶我母亲？”石七紧紧盯着曹怀瑾的眼睛，突然开口。
曹怀瑾：“……”
被石七突如其来的发问打了个措手不及，张了张嘴，竟没能出声。
“你喜欢她吗？”石七再接着问。
“我……”
“才想起来，这是个蠢问题。
高门大户更确切的说像你这种位高权重、自以为是又利欲熏心的男人，女人对你们来说不过如衣服般，哪里能谈的上喜欢。”
石七的话毫不留情面。
“混账！怎么能和我这么说话。”曹怀瑾气恼的训斥。
“戳到你的心窝子了吧！
别恼，我们不谈这个话题。
我母亲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你到底将她埋在哪儿了？”
石七一改之前那吊儿郎当的神情，一脸冷凝。
“她已经去了，你还问这些做什么？”曹怀瑾的目光躲闪了一下，却被石七精准的捕捉到。
“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石七的声音开始变冷。
“不管怎么说我是你老子，不许你如此放肆。”曹怀瑾满脸怒色，但看在石七眼中却有些色厉内荏。
“你想掩饰什么吗？若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石七步步紧逼。
“她叫凤书儿，出生于南地，因家生变故，流落到了青楼，我外出办差时遇到她，便将她接回了相府。”
曹怀瑾说这些话时飘忽的目光落到石七的眼睛上，似是透过那双眼睛在看另一个人。
“是你先看上我母亲，还是我母亲见到你后缠上了你，才迫使你将她带回了丞相府？”听到母亲流落青楼，石七的心狠狠的揪在一起。
他不是觉得耻辱，而是心疼。
“你……
她并没有纠缠我。你母亲她……多才多艺、圣洁高雅、不慕权贵，是个难得的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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