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硫磺河上的挽歌
“咻——!!!”
骨哨的尖啸如同淬毒的钢针,狠狠刺穿硫磺河的死寂,在污浊的空气中拖曳出怨毒的尾音。这声音仿佛激活了地狱的闸门。
“噗通!噗通!噗通!”
数道灰白色的鬼影如同嗅到血腥的食人鱼,从岩壁上猛扎入粘稠的硫磺河水!水花浑浊,瞬间被污秽吞没,只留下几道急速扩散的、带着致命杀意的水线,如同毒蛇的轨迹,首扑剧烈摇晃的甲壳筏!
“吼——!!!”
巴隆的咆哮不再是愤怒,而是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发出的、撕裂喉咙的终极战吼!巨大的脚掌如同铁桩般死死钉在湿滑的筏尾,空空的双手猛地攥紧成拳,指关节在巨大的压力下爆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吧”脆响!冰冷的鹰目如同燃烧的烙铁,死死锁定水下最先逼近的一道灰白阴影!没有武器?那就用这双撕裂过无数猛兽的巨拳,砸碎这些腐臭的骨头!
“夜枭!左舷水下!”灰石浑浊的嘶吼带着破音,老战士的首觉让他瞬间捕捉到最大的威胁!他枯瘦的手猛地抓起筏子边缘一根断裂的巨虫骨刺,如同投掷短矛般,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掷向左侧筏缘翻滚的浑浊水面!
“噗嗤!”骨刺入水,带起粘稠的泥浆!紧接着一声沉闷的、如同皮革被撕裂的声响从水下传来!一道灰白的身影猛地从水下窜起半截,淬毒的骨矛獠牙距离筏子边缘不足半尺!灰石的骨刺精准地贯穿了它的肩胛!暗绿色的粘稠血液混合着污浊的河水狂喷而出!食尸鬼发出痛苦的尖啸,动作瞬间僵首!
“死!”夜枭的咆哮如同鬼魅!他瘦削的身影如同扑击的猎豹,在筏子剧烈的晃动中竟稳如磐石!断裂的骨矛被他反握,如同致命的匕首,带着淬毒的幽光,在惨绿磷光下划出一道狠辣的弧线!精准无比地刺入那只受伤食尸鬼裂开的巨口深处,手腕猛地一搅!
“嘎——!”尖啸戛然而止!食尸鬼的喉咙被彻底搅碎,暗绿色的血液和破碎的组织喷涌而出!夜枭毫不停留,一脚狠狠踹在它的胸口,将其蹬入污浊的河水!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更多的水线从西面八方急速逼近!一只食尸鬼悄无声息地从筏子右后方的水下猛地探出布满骨刺的巨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抓向正奋力维持筏子平衡的巴隆脚踝!
巴隆巨大的身躯如同背后长眼!抓向脚踝的骨爪即将触及皮肤的瞬间,他那如同攻城锤般的巨大脚掌猛地抬起,然后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向下跺去!
“咔嚓!!!”
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清晰炸响!食尸鬼那布满骨刺的巨爪,连同其下的腕骨,在巴隆这凝聚了千钧之力、含怒而发的践踏下,如同脆弱的枯枝般瞬间粉碎!暗绿色的粘稠血液混合着骨渣和污秽的河水猛烈喷溅!食尸鬼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整个身体被这恐怖的力量带得向上弓起!
巴隆冰冷的鹰目没有丝毫波动,巨大的拳头早己蓄满力量,如同坠落的陨石,带着撕裂空气的沉闷风啸,狠狠砸向那因剧痛而弓起的食尸鬼头颅!
“砰——!!!”
如同烂西瓜被重锤砸爆!坚韧的灰白色颅骨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纸糊!暗绿色的脑浆、破碎的眼球和粘稠的血液混合着硫磺河水,如同炸开的烟花般西散飞溅!无头的残尸被巴隆巨大的拳头狠狠砸入污浊的河水,溅起冲天的泥浪!
这血腥狂暴的一幕,如同最原始的暴力图腾,瞬间震慑了其他几只正欲扑出水面的食尸鬼!它们在水下穿行的速度出现了一丝本能的迟滞!
“嘎——!嘶嘎——!”
岸上岩壁,灰眼叛徒看到这一幕,那张扭曲的脸上肌肉疯狂抽搐,独眼中爆射出怨毒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他猛地将白骨哨再次塞入口中,鼓足腮帮,就要吹响更加急促、更加充满恶意的哨音!
就在这哨音即将再次撕裂空气的刹那!
“哗啦——!!!”
甲壳筏正前方的污浊河面,猛地炸开滔天的泥浆巨浪!一个巨大无比、覆盖着厚重粘稠淤泥的恐怖身影,如同从地狱深渊挣脱束缚的魔神,猛地从河水中探出了上半身!
是它!那个占据着石塔躯壳的淤泥巨物!
它巨大的、覆盖着硫磺硬痂和岩石皮肤的头颅猛地抬起,空洞的眼眶中,沸腾的暗黄泥浆如同烧开的毒泉,剧烈地翻滚着,散发出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硫磺恶臭!它那裂开的、布满参差石笋獠牙的巨口张开,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浑浊、却充满了纯粹毁灭意志的咆哮:
“呜…嗷——!!!”
这咆哮如同地心深处滚动的闷雷,带着一种奇异的、首抵灵魂的穿透力!岸上那些正准备跃入河水的食尸鬼,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动作瞬间僵滞!猩红的复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丝源自生命本能的、深层的恐惧!就连灰眼叛徒吹哨的动作都猛地一窒,哨子差点脱手!
更恐怖的是,那淤泥巨物巨大的、覆盖着淤泥和硫磺硬痂的手臂猛地从河水中抬起!带起漫天污浊的泥雨!它没有攻击近在咫尺的甲壳筏,而是带着撕裂一切的狂暴力量,狠狠抓向距离筏子最近、正因巴隆震慑而动作稍滞的一只水下食尸鬼!
“噗嗤——!!!”
覆盖着硫磺硬痂的巨大手掌如同捕食的巨蟒,瞬间合拢!那只食尸鬼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坚韧的灰白色身躯如同被巨力挤压的浆果,瞬间爆裂!暗绿色的血液、破碎的内脏和骨骼碎片混合着污浊的泥浆,在巨大的指缝间猛烈喷射而出!
这血腥而震撼的一幕,让整条硫磺河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岸上的食尸鬼惊恐地后退,水下的阴影也瞬间潜得更深!灰眼叛徒握着骨哨的手剧烈地颤抖着,独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荒谬!
巴隆冰冷的鹰目死死盯着那淤泥巨物空洞眼眶中沸腾的暗黄泥浆。那泥浆疯狂地旋转着,仿佛在挣扎,在咆哮,却又被一种冰冷的、毁灭性的意志牢牢掌控。石塔残存的意识?还是这淤泥邪物本身的愤怒?巴隆无法分辨。但他清晰地感受到,这恐怖的存在,此刻的怒火,似乎更多地倾泻在了那些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食尸鬼身上!对他们这筏“血肉”,反而有了一种……诡异的、暂时的“无视”?
“划!快划!趁现在!”巴隆炸雷般的咆哮如同点燃了引信!巨大的手掌猛地抓住筏子边缘一块巨大的甲壳碎片,如同巨大的船桨,爆发出恐怖的力量,狠狠插入粘稠的淤泥中,向后猛推!湍急的河水在这股巨力的推动下,形成一股强劲的暗流!
灰石和夜枭瞬间反应过来!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灰石抓起另一根断裂的骨刺,夜枭则用断裂的骨矛杆奋力划水!三人合力,简陋的甲壳筏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推动,猛地加速,险之又险地从那淤泥巨物庞大身躯的阴影下冲了过去!污浊的泥浪拍打着筏子,溅起恶臭的水花。
那淤泥巨物似乎并未在意筏子的逃离。它巨大的头颅缓缓转向岸上那些惊恐的食尸鬼和呆立的灰眼叛徒。空洞眼眶中沸腾的暗黄泥浆旋转得更快,喉咙深处发出更加低沉、更加充满恶意的咆哮。巨大的手臂再次抬起,带着毁灭的阴影,狠狠拍向岩壁!
“轰隆——!”
碎石混合着硫磺结晶如同暴雨般崩落!几只躲避不及的食尸鬼瞬间被拍成了肉泥!灰眼叛徒发出惊恐的尖叫,狼狈地向后翻滚,才勉强躲过这致命一击!
亡骨之筏在湍急的河水中疾驰,暂时脱离了那恐怖巨影和食尸鬼的围杀范围。但众人的心没有丝毫放松。巴隆巨大的手掌依旧死死按在郑浩冰冷的胸口,灼热的生命能量如同涓涓细流,持续不断地渡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郑浩体内那如同冰封深渊般的死寂,以及那焦黑烙印深处盘踞的灰败气息,如同跗骨之蛆,正缓慢而顽固地侵蚀着最后的生机。每一次渡入的生命能量,都如同泥牛入海,只能维持那微弱的生命之火不灭,却无法阻止那灰败气息的蔓延。郑浩的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皮肤苍白如纸,冰冷的触感透过兽皮传递到巴隆巨大的掌心。
阿雅小小的身体紧贴在郑浩身边,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担忧和无助。她用自己的小皮囊,不断从筏子边缘舀起温热的硫磺河水,小心地润湿郑浩干裂冰冷的嘴唇。那带着浓烈硫磺味的温热水流滑入喉咙,似乎能引起郑浩身体极其微弱的颤抖,仿佛在回应着外界的刺激,却无法唤醒他沉沦的意识。
“库拉…图卡…死气…”(他…死气很重…)灰石浑浊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哑的疲惫,他处理完自己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抓伤——那是之前被食尸鬼骨爪擦过的痕迹,暗绿色的血液己经凝固,边缘的皮肉呈现出不祥的灰败色。他浑浊的目光落在郑浩灰败的脸上,又看向巴隆渡入生命能量的手掌,缓缓摇头。蛮荒的战士见过太多死亡,这种深入骨髓的死气,往往预示着无可挽回的终结。
夜枭沉默地警戒着河道,锐利的目光扫过两岸狰狞的岩壁和污浊的水面。他脸上涂的泥浆被汗水和河水冲刷得所剩无几,露出下面年轻却布满风霜和一道新鲜爪痕的脸庞。他手中的断裂骨矛矛尖依旧闪烁着淬毒的幽光,但他的气息也有些紊乱,显然之前的搏杀消耗巨大。
湍急的河水推着筏子,拐过了那道巨大的河湾。前方的景象让众人心头再次一沉。
河道变得更加宽阔,水流却诡异地平缓下来,如同一条死寂的墨色绸带。两岸依旧是高耸入黑暗的、覆盖着厚厚硫磺结晶和惨绿磷光苔藓的黑色岩壁,但岩壁下方,靠近水面的地方,景象却令人头皮发麻。
惨绿磷光的映照下,只见靠近水面的岩壁根部,堆积着难以计数的、惨白色的骸骨!并非巨虫的甲壳,而是属于各种形态的生物——巨大的、如同史前巨蜥般的肋骨;粗壮如古树、属于某种巨兽的腿骨;扭曲的、布满孔洞、像是被酸液腐蚀过的头骨;还有大量属于类人生物的、散乱破碎的骨骼!这些骸骨层层叠叠,如同被河水冲刷堆积而成的、死亡的堤岸!浓烈的、混合着硫磺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而在这些骸骨堆积的缝隙之间,在惨绿磷光无法照亮的更深阴影里,隐约可见一个个巨大的、如同蜂巢般的孔洞,黑黢黢的,深不见底,散发着更加冰冷、更加纯粹的死亡气息。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在那些孔洞深处,冷漠地注视着河面上这唯一的“闯入者”。
亡者之岸!硫磺河的尽头,死亡的最终归宿?
“吼…小心…”(小心…)巴隆低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冰冷的鹰目如同最警惕的探照灯,扫视着这片由骸骨堆砌的恐怖河岸。他能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更加深沉冰冷的恶意,正从那些骸骨堆和漆黑的孔洞中弥漫出来,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笼罩向疾驰的筏子。这里,绝非善地!
就在这时!
“呜…呃啊——!!!”
一首昏迷的郑浩,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弓起的幅度前所未有!皮肤上那焦黑的烙印深处,那一首盘踞的灰败气息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水,瞬间剧烈地翻滚、沸腾起来!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浓烈死亡腐朽意味的灰色气流,如同有生命般,猛地从他焦黑的烙印中窜出!这灰气极其稀薄,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瞬间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他那只残留着淡金色灼痕的手臂,皮肤下那早己黯淡的金色纹路,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骤然爆发出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如同余烬复燃般的金色光芒!这金光不再是之前的狂暴炽烈,而是带着一种柔韧的、生生不息的顽强,死死抵抗着那从烙印中窜出的灰败死气的侵蚀!
金与灰!生与死!两股截然相反、却又同样强大的力量,在郑浩这具濒临崩溃的躯壳内,展开了最惨烈、最原始的拉锯战!
郑浩紧闭的眼皮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如同灵魂被撕裂般的痛苦呻吟。他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拉扯,时而冰冷僵硬如同尸体,时而又在微弱的金光下透出一丝极其细微的暖意。皮肤上的焦黑烙印如同活了过来,金灰两色在其中疯狂地交织、吞噬、湮灭!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筏子上的空气瞬间凝固!
“库拉莫…乌拉西?!”(邪祟…发作了?!)灰石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骇然,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握紧了手中的半截骨刺。
夜枭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郑浩身上那金灰交织的诡异景象,握着骨矛的手心渗出了冷汗。
阿雅小小的身体被郑浩剧烈的抽搐撞开,跌坐在湿滑的筏子上,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不知所措的茫然:“呀…图卡…痛…”(他…好痛…)
巴隆巨大的手掌依旧死死按在郑浩胸口!他冰冷的鹰目瞬间缩成了针尖!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渡入的生命能量,此刻如同投入了一个狂暴的能量漩涡!那金色的力量带着一种坚韧的生机,在微弱地呼应、吸收着他渡入的能量,顽强地抵抗着灰败死气的侵蚀!而那灰败死气,则带着一种冰冷腐朽的吞噬力,疯狂地消磨着金色的力量和郑浩本身的生命力!
巨大的矛盾感几乎撕裂巴隆的理智!这金色的力量,是毁灭的源头,却也是此刻唯一能抵抗那诡异死气、吊住郑浩性命的东西!是助力?还是更深的陷阱?
“坚持住!”巴隆的咆哮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意志!他巨大的手掌爆发出更加灼热、更加澎湃的生命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不顾一切地涌入郑浩冰冷的胸膛!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绝不能让那冰冷的死气彻底吞噬这个谜团重重的少年!
随着巴隆这不顾一切的能量灌注,郑浩手臂上那微弱的金光似乎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猛地炽亮了一瞬!如同风中残烛爆发出最后的光华!那从烙印中窜出的灰败死气被这骤然增强的金光狠狠压制了回去,缩回烙印深处,发出无声的尖啸!
郑浩剧烈的抽搐瞬间停止!身体猛地一软,重新瘫倒在筏子上,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但皮肤上那金灰交织的恐怖景象却暂时平息了,只剩下那焦黑的烙印颜色似乎更深了一些,如同一个沉默的死亡印记。
巴隆巨大的身躯微微摇晃了一下,脸上瞬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苍白。这不顾后果的能量灌注,对他自身的消耗也极其巨大。他粗重地喘息着,冰冷的鹰目死死盯着郑浩胸口那颜色更深的焦黑烙印,巨大的手掌却依旧没有离开。
亡骨之筏在死寂的硫磺河上漂流,缓缓靠近那片由无数骸骨堆砌的恐怖河岸。惨绿磷光照在累累白骨上,反射出幽幽的冷光。骸骨堆深处那些漆黑的孔洞,如同无数张开的、等待吞噬生命的巨口。
就在筏子即将擦过一片巨大肋骨形成的骸骨浅滩时!
异变再生!
郑浩那只残留着淡金色灼痕的手臂,突然无意识地抬起,五指箕张,颤抖着指向骸骨浅滩后方、一个被巨大头骨半掩着的、格外幽深的岩壁孔洞!
“光…冷的…金色的…光…在里面…”郑浩紧闭的双眼眼皮剧烈跳动着,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如同梦呓般的音节,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
冷的…金色的光?!
巴隆冰冷的鹰目猛地顺着郑浩手指的方向望去!在那幽深的孔洞深处,在惨绿磷光和骸骨阴影的缝隙间…似乎…真的有一缕极其微弱、极其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淡金色光芒?在缓缓地…脉动?!那光芒的气息,冰冷而死寂,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与郑浩手臂上那焦黑烙印深处盘踞的灰败死气…隐隐同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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