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杀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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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杀青宴

 

最后几天的拍摄,片场的气氛像被拉到极致的弓弦,绷得人喘不过气。空气里浮动着若有似无的试探与戒备,连场务搬道具的脚步声都轻了几分。陆放和徐白苿成了片场常客,一个眼神沉沉地黏在阮雾时身上,像化不开的墨;一个则笑意盈盈地在人群中周旋,白色西装的衣角扫过道具箱时,总带着若有似无的优越感。

阮雾时却像自带屏障,所有干扰都被她隔绝在外。镜头里,她是眼波流转的角色;喊停的瞬间,她便敛了所有情绪,缩在角落的折叠椅上,指尖无意识地着剧本边缘的折痕,一句话都懒得说。林薇寸步不离地守着,像道移动的屏障,谁往前凑半步,她就先一步挡过去,眼里的警惕明明白白。

“OK!杀青快乐!”导演举着对讲机高喊一声,片场瞬间爆发出压抑许久的欢呼,彩带礼花“嘭”地炸开,落在每个人肩头。阮雾时站在人群边缘,长长舒了口气,那口气里裹着积攒了数月的疲惫,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身体和心里都沉甸甸的,像灌了铅。

导演拍着她的肩膀,力道不轻:“雾时,晚上杀青宴必须来啊,你可是咱们的女主角,少了你可不行!”

阮雾时没法拒绝,换好自己的衣服——一件月白色的真丝衬衫,配着同色系阔腿裤,清清爽爽的。她跟着大部队去了约定的酒店,包厢里推杯换盏,寒暄声此起彼伏,热闹得有些刺耳,像无数根细针在扎着耳膜。阮雾时缩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的骨碟里堆着几粒没动的花生米,她默默扒着碗里的米饭,像个误入盛宴的局外人。

“雾时呀。”徐白苿端着酒杯走过来,水晶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她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眼尾的弧度都像精心量过,“这杯我敬你,恭喜杀青。你随意就好,意思到了就行。”她说着,仰头一饮而尽,红酒滑过喉咙的弧度都带着刻意的优雅。

阮雾时连眼皮都没抬,仿佛没听见。指尖在桌布上轻轻划着,那里绣着暗纹的缠枝莲,一朵又一朵,缠缠绕绕的。

徐白苿也不尴尬,目光落在阮雾时身上,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裙子——那是巴黎时装周刚发布的最新款,极简的剪裁,领口缀着几粒碎钻,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她记得这款全球限量三件,自己托了多少关系都没抢到,连看一眼实物的机会都没有。

更让她心头一震的是阮雾时脖子上的项链。细碎的钻石缀成星轨的形状,在灯光下折射出流动的光,那设计、那质感,分明是珠宝世家“星庭”去年拍下天价粉钻打造的孤品“流光”,她在杂志封面上见过,价格足以让圈内大多数人望而却步。

徐白苿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底掠过一丝难以置信。阮雾雨不过是个没背景的演员,当年最红的时候也只是穿些轻奢品牌,就算阮雾雨当年有点积蓄,也绝不可能给妹妹买这么贵的衣服和项链。

阮雾时……她到底背后有谁?

徐白苿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重新扬起笑,刚想说点什么,却见阮雾时放下筷子,对林薇低声说了句“去趟洗手间”,起身就走,自始至终,没给她一个眼神,仿佛她只是团无关紧要的空气。

看着那道清冷的背影,月白色的衣摆在人群中一闪而过,徐白苿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杯中的酒晃出细碎的涟漪,溅在她涂着豆沙色指甲油的指尖上,冰凉一片。这个阮雾时,藏得比她想象中深多了。

冰冷的水拍在脸上,带着镜子里透出的凉意,阮雾时看着镜中自己疲惫的脸,眼下的乌青像晕开的墨,她只想快点逃离这里,回到那个有顾寒挚的家。身后传来脚步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又张扬,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徐白苿倚在门框上,双臂抱在胸前,看着镜子里的阮雾时,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那笑意像淬了毒的刀片:“姐姐是个公交车,谁都能上,没想到妹妹也不差。”

这话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阮雾时的心脏,疼得她呼吸一窒。她猛地回头,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怒意,那怒意几乎要冲破眼眶,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却字字清晰:“徐白苿,你嘴巴放干净点!”

“我说错了吗?”徐白苿走近几步,目光像扫描仪,扫过她身上的衣服和项链,语气更尖刻了,像在刮着玻璃,“一身名牌,不是被人包养,哪来的钱?跟你姐姐一样,都喜欢走捷径,靠着男人往上爬,不是吗?”

阮雾时看着她扭曲的脸,那精致的五官因为嫉妒而显得狰狞,忽然笑了,那笑声里带着彻骨的寒意,像冰锥砸在地上:“我穿什么,用什么,跟你有关系?”

她一步步逼近徐白苿,每走一步,气势就盛一分,眼神冷得像冰窖里的寒风:“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靠算计和依附别人活着?我姐姐清清白白,靠自己的演技吃饭,比你干净一百倍,一千倍!”

“你!”徐白苿被她的气势逼得后退一步,后腰撞在冰冷的瓷砖上,疼得她龇牙,却依旧强装镇定,“清不清白,可不是你说了算。当年多少人追着她跑,你以为……”

“闭嘴!”阮雾时厉声打断她,抬手就要扇过去,指尖带着风声。徐白苿反应不慢,猛地躲开,头发都乱了几缕。阮雾时却结实的打在了徐白苿的胳膊上。

徐白苿捂着胳膊,眼神怨毒得像毒蛇:“阮雾时,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现在靠着陆放就能耀武扬威了?他不过是玩玩你,等新鲜劲过了,你还不是跟你姐姐一样的下场!最终陆放都会娶我,你和你姐一样,都是被他抛弃的垃圾!”

“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阮雾时深吸一口气,压下动手的冲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陆放和你确实很般配,都是一路货色——垃圾配垃圾,倒是绝配。”

她顿了顿,眼神像淬了冰的刀,首首射向徐白苿:“但你要是再敢侮辱我姐姐一句,我保证,你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说完,她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发出“噔噔”的声响,像在敲着警告的钟。卫生间里,徐白苿捂着胳膊,看着满地散落的头发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捏着拳头的手,指节泛白得像要断裂。

徐白苿的声音突然从身后追来,像毒蛇吐信,每一个字都黏着污秽:“阮雾雨那个贱,陪完陆野睡又陪陆放,后来听说跟萧炎不清不楚,连贺光都跟她有一腿——你呢?你这妹妹,战绩又怎么样?”

阮雾时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沸腾,冲上头顶。她猛地转身,眼底的猩红几乎要烧起来,抓起洗手台上的玻璃杯就朝徐白苿砸过去——那杯子里还剩半杯水,带着她的体温。

“砰”的一声巨响,杯子在徐白苿脚边碎裂,水花溅了她一裤腿,玻璃碴子弹起来,擦过她的脚踝,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

“你疯了!”徐白苿吓得后退,后背撞在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却依旧嘴硬,“我说错了吗?你们姐妹俩,天生就是……”

话没说完,手腕就被阮雾时死死攥住。那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头,疼得徐白苿龇牙咧嘴。阮雾时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味:“徐白苿,我再说最后一遍——向我姐姐道歉。”

“道歉?”徐白苿疼得脸都白了,却还在笑,那笑声比哭还难听,“我凭什么……”

“凭她干干净净,凭你肮脏龌龊!”阮雾时猛地甩开她的手,徐白苿踉跄着撞在墙上,疼得闷哼一声,胳膊上瞬间红了一片。

阮雾时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一字一句道:“你嘴里那些男人,当年像苍蝇一样围着我姐姐转,是她躲都躲不及的麻烦。而你,费尽心机攀附陆家,踩着我姐姐的心血往上爬,你才是那个该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人。”

她整理了一下被扯皱的衬衫领口,眼神冷得像看一具尸体:“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不保证下一个碎掉的是什么。”

说完,她转身走出卫生间,留下徐白苿捂着胳膊,在满地狼藉里,第一次露出了恐惧的表情,那精致的妆容都遮不住她眼底的慌乱。

回到包间,林薇一眼就看见阮雾时通红的眼眶,那里面还没散尽的怒意像未熄的火星,心瞬间揪紧,快步走过去想问问情况。阮雾时却轻轻摇了摇头,眼神示意她没事,只是往座位里缩了缩,避开了众人探究的视线,拿起勺子,慢慢喝着碗里的汤。

刚坐稳,对面的云芝年就举着酒杯站了起来,脸上挂着得体的笑,那笑容像画上去的,完美得没有一丝破绽:“说起来,这部戏能这么顺利杀青,最该感谢的就是我们的女主角。”

她的目光落在阮雾时身上,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热络,像在讨好:“雾时年纪轻轻,演技却这么扎实,人也低调,真是难得的优秀。来,我敬你一杯,不管你喝什么,这份心意得领。”

周围立刻响起附和的声音,都夸阮雾时敬业、有灵气。阮雾时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抬头看向云芝年——那张笑盈盈的脸,和刚才在卫生间里徐白苿的嘴脸重叠在一起,都带着虚伪的善意,藏着伤人的尖刺。

她没动,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云芝年举着酒杯的手,那只手上戴着价值不菲的钻戒,在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林薇赶紧打圆场,拿起桌上的果汁杯:“雾雾姐今天太累了,我替她喝吧!”说着就要去碰云芝年的杯子。

“这可不行。”云芝年却笑着按住她的手,指尖冰凉,目光依旧锁在阮雾时身上,像粘住了一样,“女主角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阮雾时终于缓缓抬起眼,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谢谢云小姐夸奖,但我还是那句话,不喝酒。”

她顿了顿,视线扫过全场,那些或好奇或看戏的脸,最后落在云芝年脸上,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优秀不优秀,观众说了算,就不劳云小姐费心了。”

说完,她低头继续吃饭,用勺子舀起一粒米饭,慢慢送进嘴里,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说。可这话却像一记无形的耳光,让云芝年举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嘴角的弧度微微抽搐着。

林薇在旁边暗暗松了口气,悄悄给阮雾时夹了一筷子青菜——她家雾雾,总算学会了带刺的反击,不再是那个只会默默忍气吞声的小姑娘了。

云芝年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像被风吹破的纸,瞬间裂了缝。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像淬了冰:“你姐姐可比你懂事多了,至少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人该敬,不像你这么不知好歹。”

阮雾时猛地抬起头,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冰,那冰里裹着火星:“懂事?是像你一样,被未婚夫背叛了还死缠烂打求复合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惊雷在包厢里炸开,震得所有人都愣住了。

“感情里容不得沙子,又不是垃圾站,什么破烂都要回收。”

全屋瞬间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陆野手里的酒杯“当啷”一声撞在桌上,红酒洒出来,染红了桌布,他震惊地看着阮雾时,嘴巴微张,半天没合上。陆放眼底却飞快掠过一丝隐秘的笑意——这丫头,倒是敢说,说出了他一首想说却没说的话。

云芝年整个人都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抖得不成样子,像秋风里的落叶。被当众戳穿最在意的事,那层温婉的面具彻底碎裂,她的理智瞬间崩塌,尖声喊道:“你姐姐就是个!人尽可夫的!”

“你再说一遍!”阮雾时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全身的刺都竖了起来,眼神凶狠得像被惹急的猫,爪子都亮了出来,“她就算再不济,也比你这种没人要的女人强!”

她一步步逼近云芝年,每一步都带着风声,声音带着撕咬般的锐利:“陆野心里根本没有你,你非要死赖着他干什么?是觉得除了他,就没有其他男人看得上你了,还是说你差到除了陆野哪个男人都不要你?还有陆太太的位置,守着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垃圾的味道怎么样?就像甘蔗渣,别人嚼过的,你怎么非要当成宝呢?”

“你胡说!”云芝年彻底失控,像疯了一样扬手就要打过去,指甲尖利,带着风声。

“啪”的一声脆响,阮雾时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捏得云芝年疼得尖叫。阮雾时的声音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我警告你,再敢骂我姐姐一个字,我撕烂你的嘴!”

她眼里的狠劲,像淬了毒的刀,让云芝年吓得浑身一颤,竟忘了挣扎,眼里第一次露出了恐惧。

陆野赶紧上前拉开两人,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够了!都别闹了!像什么样子!”

阮雾时甩开云芝年的手,那力道让云芝年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身后的椅子上。阮雾时胸口剧烈起伏着,像刚跑完几千米,她冷冷地扫过全场,那些或同情或看戏的脸,最后落在门口:“这饭,谁爱吃谁吃!”

说完,她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包厢,月白色的衣角在门口一闪,像一道决绝的光。林薇见状,也立刻跟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瞪了云芝年一眼。

包厢里一片死寂,只剩下云芝年压抑的哭声和陆野烦躁的叹息,还有杯盘碰撞的脆响。陆放看着门口,指尖深深掐进了掌心,留下几个弯月形的红痕——他就知道,这场宴不会安生。但他没想到,阮雾时会闹得这么凶,像只护崽的母兽,亮出了最锋利的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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